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槲寄生——薛晓薛
【一】
连绵的雪下了好几天。
整个霍格沃茨都变成了白色,临近圣诞节,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,学校里只剩下了三三两两的人还在无所事事,做好了在霍格沃茨度过圣诞节的准备。
黑发黑眸的少年在这异域的魔法学校显得格外亮眼。他是东方的“美人”,在这西方的国度也毫不逊色。
“薛洋你不回去?”拖着行李箱的霍尔走到少年的面前发出了疑问。
薛洋抬眼看了霍尔,那双好看的黑色眼睛像是一滩死水般毫无波动,嘴边却是带着笑的,他说:“家里没人,不回去了。”
霍尔没有再多问,他耸了一下肩:“那提前祝你圣诞快乐。”
“同乐。”薛洋回了一句。
见薛洋没有什么想要再多说的,霍尔也没有再继续打扰他的打算,手指敲打了一下行李箱的拉杆,发出一些声音,礼貌之下,他开口说道:“再见。”
没等到薛洋的回复,霍尔就走了个干净。
斯莱特林的学生总没有什么和谐友爱的观念,哪怕是在大战的二十多年之后也没有什么多大的改变。
斯莱特林永远都是斯莱特林。
薛洋合上了手头的书,他对这歪歪扭扭的文字仍然觉得头疼,与其说是因为他来英国的时间还短暂,不如说他只是不怎么喜欢学习。
但真的有天赋的人,只要稍微努力一些,便能胜过许多人。
薛洋扭动了一下脖子,又用左手捏了一下后颈,他的确觉得有些累了,正准备起身的时候,身边又来了人。
同样的发色与眼眸,在异国的学院,相似得就像是他们本就该在一起。
薛洋只是看了那个人一眼,就讪讪地又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。
“格兰芬多的优等生有事要找我吗?”这实在算不上是和善的说辞,薛洋随意地把自己的书放到了晓星尘的手里,“如果没事的话,就劳烦你帮我还回去了。优等生一定知道这本书应该放在哪里吧。”
晓星尘接过了书却没有离开,他把书抱在了胸前问道:“听说你圣诞节不回去?”
薛洋扯了一下嘴角:“怎么?优等生不准备好好学习,准备提前当‘傲罗’了。”薛洋上下打量了晓星尘一番,他站了起来,拍了拍晓星尘的肩膀,“以前不管了,现在也不必管了。”
“阿洋。”
晓星尘喊了薛洋的名字,是亲昵的叫法,薛洋却只当不知道似的,他把椅子往里面一推,直接绕过了晓星尘。
也许是多年前的分别,就注定了现在的局面。
【二】
多年前一个东方小镇上有些破旧的孤儿院里,孩子们凑在大桌子旁,等待着只能果腹的食物,不远处的另一个小桌上被放了两个小碗。
那是属于两个怪物的位置。
小一点的那个孩子似乎还不太习惯这样的处境,他拉着另一个孩子衣角,那里已经皱成一团。
“哥哥,这不公平。”薛洋不甘心地开了口。
薛洋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那些人让他去拿球的,他拿到了,那些人反而躲避他甚至是厌恶他。
甚至有欺负他的孩子,他们压在他的身上,双手掐着他的脖子,他都快窒息了,脸透着不正常的红晕,突然那些孩子就晕倒了,而晓星尘站在那些孩子的背后,脸上没有笑容。
孩子们也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社会,他们善良也带着十足的恶意,那是无关对错的,只是他们自身的利益,也许是因为被人抛弃,他们更明白这些道理。
“你知道为什么晓星尘要和你一起玩吗?因为你是怪物,而他也是怪物。”孩子们鄙夷地看着他,戳着薛洋的肩膀,像是在宣泄所有的不满,“你们都应该去死。”
在这黑暗的日子里,只有晓星尘的存在是薛洋所能感受到的光,那些孩子并没有说错,他们是异类,那不知道为什么却能使用出来的魔法,让他和晓星尘成了命运共同体。
他们不是人人崇拜的巫师,而是应该被火把烧死的“魔女”。
于是,他们逃走了。
带着仅有的所有物,他们钻出了坏旧的铁门,呼吸着自由的空气,但这不是幸福的开始,只是结束了人生的第一个噩梦。
某一日起,晓星尘不知所踪,两个人的结伴变成了薛洋一人的前行。
那是一条格外艰辛的荆棘之路,薛洋不是走过去的,他是爬过去的,一点一点地,纵使身上都是伤痕,即使伤口都已经溃烂,大概只剩下活下去是唯一的信念。
然后他被金家发现,接回了金家当了一个挂名的小少爷,这不是薛洋的苦尽甘来,没有晓星尘的日子都只有苦味。
表面的伤口愈合,内里却已经烂到了骨头。
【三】
假期结束,学期开始。
斯拉格霍恩教授对于自己喜爱的学生总会给予相对的奖励,福灵剂是最受欢迎的药剂,只需要一滴,就能让人心想事成
作为这一届最优秀的学生,晓星尘获得了此项殊荣。
薛洋随意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,漫不经心地鼓着掌,顺便还翻了一个白眼,在教授的面前他还会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,倒不是担心学院被扣分,只不过他也算得上是斯拉格霍恩教授比较喜爱的学生。
铃声响起,终于下课。
薛洋走到了晓星尘的身边,大约是挑衅地说着:“好学生应该不需要用福灵剂考试作弊吧。”
“福灵剂不能用在考试上。”晓星尘看着薛洋一本正经地回答,薛洋被这样的话给逗笑了,他拍了拍晓星尘的肩膀,“那看起来优等生应该不需要了吧,毕竟你已经足够好运,出去转一圈都能被人给收养了。”
晓星尘咽了一下口水,喉头滚动,他的情绪有些激动:“我没有。你明明已经知道了,我当时是出了意外。”
“谁知道。”薛洋不满地怼了回去,“对我来说又没有区别。”
“你丢掉了我,现在又想把我捡回去。”
“我从没有想过要丢掉你。”晓星尘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沙哑。
他们的对话是只有他们听得的母语,是极其美丽的韵律,但说的话却是针锋相对。
别的学生一脸莫名地盯着他们看,只觉得奇怪极了,下一节课马上就要开始,他们没有再看下去,晓星尘和薛洋还是站在那里,只有他们关系好的朋友离开时还会催促一下,让他们尽快去上课。
教室很快安静下来,晓星尘捏着福灵剂,手指的关节有些泛白。
他打开了盖子,往自己的嘴巴里倒了一些,薛洋不明白晓星尘这个举动的意义。晓星尘的右手搭在薛洋的肩膀开口道:“不是能心想事成吗?”
“把福灵剂用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面,真是浪费。”薛洋有些恼意地瞪了一眼晓星尘,“我可没时间和你说这些事情,留着你的话,哄教授开心,给你们格兰芬多多加一点分吧。”
晓星尘松开了自己的手,唇边的笑皆是苦涩:“也就你说得出这样的话。”
心想事成的福灵剂没有心想事成。
【四】
霍格沃茨的夜晚总是安静得过分,没有谁会愿意在夜晚遇见那些在校园里飘荡着的鬼魂,哪怕知道他们并无恶意。
薛洋是一个人溜出来的,大概只是因为他无所事事。
近来他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去处,那里空旷极了,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,身为霍格沃茨的学生他当然也听过这面镜子的传说,厄里斯魔镜——能照出心底最深的欲望。
月光透过缝隙落在地上,隐隐约约像是在地上铺了一层银色的纱,薛洋走了进来,光照亮了他半边的脸,他是笑着的,恍惚里大概还会以为他是落入凡间的天神。
他踱步走到了镜子前。
身为正统的斯莱特林的学生,他应该看到什么?是他成为魁地奇的明星闻名天下,是他修复了身上的断指,还是他的内心也一如当初的神秘人那般有不可告人的欲望。
真相揭秘。
缺了小指的左手放在了镜子上,那神奇的镜子里倒映着的是两个人的样子,他们笑脸盈盈地站在一起,没有任何的互动,却还是能看出他们的关系。
然后镜子里有人动了,笑起来有虎牙的少年拉住了另一个人的衣领,他亲吻了上去,然后两个人在镜子里笑做了一团。
薛洋沉默着,他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。
他要承认什么呢?承认他爱上了一个人,又或者只是这么多年来的日思夜想变成另一种愿望。
厄里斯魔镜总是能诱惑着人一遍又一遍地来看它。
“晓星尘。”薛洋叫出了镜子里另一个人的名字。
误会不是没有解除,道歉也并不是不真诚,只是在日日夜夜的担忧下,在这异国的学校看到了本以为不在了的人,所有的喜欢在一瞬成了怒意。
“我以为你死了。”这是薛洋对晓星尘说的第一句话,他话音落下,晓星尘伸过来拥抱他的手停在了半空,他说,“我回去找过你。”
命运的阴错阳差,但薛洋又不能对着命运发火,他只能一次又一次与晓星尘争锋相对。
而藏在最深处的,最不可思议的秘密。
是他爱他。
【五】
出色的人总是不缺乏追求者。
以温柔出名的晓星尘更是不缺乏喜欢他的人,男男女女混在一起,当然这种喜欢并不完全,甚至有些只是朦胧的好感。
但与温柔相对的,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。
每一次他都会认真地拒绝那些追求者,他拒绝得真诚,真诚到告白的人都无法再说出一句他不好的话。
有些人把主意打到了薛洋的头上,当然他们不是喜欢上薛洋了,薛洋这样的性子只能远远地看着,真的接触了他,大概就要碰一鼻子的灰了。
“你说晓星尘会喜欢什么样子的人?你也来自中国吧,你们的喜好应该很相似。”漂亮的金发女孩询问了薛洋,薛洋记得她,她穿着格兰芬多的院服,是晓星尘的同学。
薛洋讨厌别人这么关心晓星尘的样子,他起了败坏晓星尘的念头,他随意地一摊手:“你没希望了,他喜欢男孩子。”
这话可不得了,这下子除了喜欢晓星尘的女孩子主动,那些喜欢晓星尘的男孩子也发起了攻势。
当然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晓星尘给拒绝了。
薛洋知道的时候格外生气,也不知道在气什么。
“是你告诉别人我喜欢男孩子的?”晓星尘拉住了薛洋的手腕,他看向薛洋的眼眸里没有一点生气。
薛洋也是一个硬气的,他点了点头回了句:“对啊,是我说的。怎么?我说错了?”
晓星尘摇了摇头:“没有说错。”
“嗯?”薛洋这下倒是认真起来了。
“如果下次还有人问你,我喜欢什么样的人,你可以直接告诉别人,我喜欢你这样的。”
这是不知道酝酿了多久的情话。
“或者,你可以直接说,我喜欢你。”
晓星尘是个含蓄的人,可以想象出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对薛洋说出了这样的话,薛洋勾了一下嘴角,他拉住了晓星尘的手腕:“你跟我来。”
这是薛洋第一次在早上去看厄里斯魔镜,晓星尘没有看过这面镜子,他也格外的好奇,他们站在了镜子前。
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薛洋问道。
“嗯......”晓星尘沉默了一会,“这是假的厄里斯魔镜吗?我什么也没看到,镜子里还是我们。”
“对啊,是假的厄里斯魔镜。”薛洋笑了起来,露出了一双虎牙,“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,我想好好听一下你的故事。”
【六】
其实大致的故事薛洋早就清楚了,无论是晓星尘出了意外被他师父好心地带回了英国治疗,还是他后来回到中国却没有找到他。
只是细细听来,却多了几分紧张。
如果多一点差错,晓星尘大概真的已经死了,可是这对于独自一人的薛洋来说,也是一样的。
听完了晓星尘的故事,薛洋的脸上没有表情,他只是把玩着自己断指的伤口处,然后他看向了晓星尘。
“那家人已经破产了吧。”晓星尘突然意味不明地说出了这句话。
“你知道我的手指是怎么断的?”
“知道你现在的身份,以前的事情倒是容易调查了些。”他伸手摸上了薛洋的断指,“不是黑魔法弄断的,不能用魔法修复吗?”
薛洋的右手覆在了晓星尘的脑后:“大概是时间太久了,怎么也修不好,后来也就不修了。”
“我本意是准备学了魔法之后就去杀了那些人的。”薛洋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,“好不容易到了霍格沃茨。”
就遇见你了。
薛洋没有说完下半句,他叹了一口气:“那时候年纪小被骗了,帮别人送信,信没送到,反倒弄断了自己的手指头。”
“我现在问你疼不疼是不是已经晚了?”
“它已经好了。”
手指是最接近心脏的,他爱的人填上了他的小指。
他们不算在一起,却也不算没有在一起。
明明一个是格兰芬多,一个是斯莱特林却是同进同出,几乎是黏在了一起。
那句晓星尘对薛洋说的话,倒不是薛洋自己说出去的,而是那个当初问薛洋,晓星尘喜欢什么样的人的女孩子,忍不住和自己的朋友抱怨。
“薛洋那家伙骗人。”她愤愤不平地说着,“晓星尘哪里是喜欢男人,分明是喜欢他。”
当然这些对话,薛洋和晓星尘两人是不会知道的。
“你觉得什么咒语最厉害?”坐在草地上与晓星尘背靠背的薛洋突然提出了这个问题。
晓星尘几乎没有思考地说出了:“呼神护卫。因为爱才能产生的咒语当然是最厉害。”
这当然是晓星尘才能说出来的话。
晓星尘反问了一句:“那你觉得呢?”
“我?你以为我会说什么?阿瓦达索命吗?”薛洋转头看向了晓星尘,正好对上了晓星尘的眼睛,“我当然说不出什么呼神护卫,要说的话,应该是除你武器吧。”
薛洋开口说道:“你要不要猜猜看原因?”
晓星尘思考了一会开口:“因为之前哈利波特用除你武器打败了伏地魔?”
“我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说除你武器吗?”薛洋伸手从晓星尘的口袋里拿出了他的魔杖,“因为这样,就连你的魔杖也忠诚于我。”
晓星尘点了点头,他笑了起来,那双好看的眼睛就好像是天上的星辰:“那很好,不过为了公平,你也该忠诚于我。”
薛洋的右手覆在了晓星尘的手上,两个人十指相扣。
没有人听见,只有他们知道,他们许下了彼此的忠诚。
【七】
转眼雪又开始飘了。
霍格沃茨再一次染上了雪的颜色。
“今年的圣诞节你也不回家?”霍格沃茨的薛洋收到了他名义上的哥哥混血巫师金光瑶的信件,他没有回复,反正只要他不回去,他们也就知道了。
他本来就是正巧被发现和金家有血缘,能力也很厉害才会被带回去,带回去之后也没把他当做真正的小少爷,他自然也就得过且过。
而晓星尘也没有回他的师父抱山那里。
圣诞节的时候霍格沃茨的学生总是少得可怜,有时候在路上走着都碰不到人。
树上长出了白色的花,薛洋和晓星尘走在了林荫道上,他们并肩走着,是如此地般配。
他们的手牵在一起,再也没有分开。
那是路的尽头了,是一片很隐蔽的空地,薛洋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束植物,把植物高高举过了头顶。
然后他看向了晓星尘。
他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晓星尘的衣领,如同当年他在厄里斯魔镜看到的那样,亲吻上了他。
那是一瞬即逝的吻。
薛洋说:“因为在槲寄生下,我才吻你。”
晓星尘笑了,他拥住了薛洋,他说:“我也爱你。”
梅林的胡子,他们如此相爱。